◇ 第6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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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61章
張璐正以兩萬人對抗敵軍的數十萬，是戰死沙場還是迎來轉機，全看淩晉的馳援速度。
戰場形勢不等人，淩晉如果能順利馳援，則可與張璐成前後夾擊之勢，將叛軍前後包抄，逆風翻盤；可若淩晉馳援慢了，張璐的兩萬人馬必然全軍覆沒。
所以淩晉沒有等步兵壓陣，他帶著周溪淺率一萬騎兵先行馳援，向著泗陽方向疾行而去。他們一人輪換三馬，馬上飲食，才在日暮之前，趕至泗陽戰場。
此時，張璐的側翼軍已苦戰一日。
此時的張璐已兵困馬伐，傷亡過半，只為拖住叛軍，等淩晉從後方突襲。
淩晉令萬人騎兵摘下馬鈴，將馬蹄用皮革裹住，所有將士口中銜枚，向著被側翼軍生生拖住一日的叛軍疲兵默不作聲地偷襲而去。
這一次，周溪淺被淩晉留在了山頭。
他看著淩晉身先士卒，沖進敵軍，長朔橫掃，掃落叛軍無數。
叛軍的陣腳被突然而來的奇軍沖亂了。
張璐見到淩晉馳援，亦迸發出最後的戰力，令戰車在陣前一字擺開，殘餘步兵鎮於車後，百尺鐵鏈長長拉起，使戰車、步兵、鐵鏈形成三道強盾，將叛軍死死攔在身前。
淩晉的重甲騎兵殺進敵軍陣中。
淩晉的騎兵以驍勇聞名。
他們身披重甲，手揮八尺巨槊，身騎丈高駿馬，有如殺神降世。
叛軍的陣型徹底亂了。
十幾萬之眾又如何？
遇悍軍強將，亦變成一盤散沙。
叛軍彼此踐踏而死之者甚眾。
淩晉的四萬步兵於一個時辰後追上淩晉的腳步，列陣壓向戰場。
叛軍終於慌了，李月端開始嘶聲高喊：“撤退！撤退！”
淩晉在軍中高喊：“取李月端首級者，賞萬金！”
將士們瘋了般湧向李月端，淩晉策馬回身，逆著人潮退到戰場之後，看千萬士兵為他沖鋒陷陣。
周溪淺再也忍不住跑到了山下。
淩晉伸手，將他拉到馬上，淩晉重甲未卸，渾身浴血，用裹著重甲的冰冷手臂，將周溪淺圈入懷中。
紅日沈淪山下，戰場的一切逐漸模糊。
直至後半夜，傳令官才跪到淩晉馬下，喘息道：“殿下！李月端逃了！”
“逃出去多少人？”
“夜間不明，不好估計，但人數不多，大部人馬仍被我們困在陣中。”
淩晉冷漠地看向黑黢前方，“格殺。”
這場仗一直打到天空泛白。
戰場狼藉未顯，淩晉帶著周溪淺策馬回身，向戰場相背的方向行去。
周溪淺沒有看到身後的屍骸枕藉，鮮血橫流。
他隨淩晉走入山谷之中。
軍隊還沒有來得及安營，這裏寂寥無人，淩晉翻身下馬，捂住了自己的左臂。
周溪淺連忙從馬上滑下，來到淩晉身邊，他幫淩晉卸下重甲，發現淩晉甲胄間隙的左臂之上，有一道三寸長的傷口。
血漫濕了整個袖管。
周溪淺的眼淚唰地掉了下來。
淩晉唇色發白，低聲道：“有重甲壓著，失血不多，別哭，替我撕截袖管，綁住上臂。”
周溪淺顫抖著手撕下自己一截袖管，為淩晉綁在了傷口上端。
淩晉悶哼一聲，笑道：“好孩子，再緊些。”
周溪淺掉著淚為他重新系了一遍。
淩晉擡起未受傷的臂膀拍了拍坐騎，戰馬乖馴地趴到地上，淩晉席坐在地，靠在戰馬之上，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他看向周溪淺，蒼白的臉勾起一絲笑意，“過來，又不是第一次見我受傷，怕什麽？”
這匹坐騎曾隨著周溪淺與淩晉一起前往徐州探查失蹤人口，對周溪淺亦十分熟識，它用馬鼻噴出炙熱的鼻息，安慰驚惶的周溪淺。
周溪淺在淩晉未受傷的那側坐下，淩晉一伸手，將他攬入懷中。
淩晉將頭緩緩枕向周溪淺。
駿馬聰慧，安靜地伏著，做二人的倚靠。
周溪淺顫聲道：“晉哥，還痛嗎？”
淩晉道：“不疼了。”
“他們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快了。”
淩晉低頭看向周溪淺，“擡起頭來，讓我看看還哭不哭。”
周溪淺擡起通紅的目。
淩晉笑了，“我以身犯險的機會不多，平生寥寥，卻被你撞見了。”他下頦抵上周溪淺的發旋，“此次時機難得，敵軍又人數眾多，如若我不身先士卒，這仗贏不了。”
周溪淺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張璐撐到我來之時，已是強弩之末。我若等大軍到來，張璐必死。可我的騎軍只有一萬，我若不沖在前面，他們難免心生畏怯，這樣的兵，只會任對人宰割。”
淩晉聲音低緩，“我是將軍，我也畏死，可我不能讓我的將士枉死。死，就得勝，你可以怪我殘酷，但我身在其位，必得如此，我若仁慈，只會累及三軍。”
周溪淺掉了淚，他道：“晉哥，為什麽要打仗？”
淩晉靠著周溪淺，聲音喃喃，“是啊，為何要打仗？因為不打仗，就沒有權力更疊，沒有權力更疊，人就做不了這天下的主人，所以要打仗。”
周溪淺問：“踩在屍骨之上的主人嗎？”
淩晉道：“沒錯，踩在屍骨之上的主人。”
他以一只臂，將周溪淺攬緊，“小溪，我生來就要做這樣的人。”
周溪淺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。這場戰爭的起源是李月端，可周溪淺偏偏聽懂了淩晉的未盡之意。
他在說，今日正義者，明朝弄權人，手中的兵，不是人，而是掌權者謀取權力的利器。
周溪淺將淩晉抱緊，“晉哥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那你生來也是我的晉哥嗎？”
淩晉笑了一下，“怎麽問這種傻話？”
周溪淺輕聲道：“……我害怕。”
淩晉微微嘆了口氣，“小溪，你當知道我以前不是。但，以後會是。”
紅日攀上山頭，晨風吹過二人的面頰。
淩晉有些冷，周溪淺解下自己的外袍，裹在淩晉身上。戰士們拖著疲軀歸來，軍醫背著藥箱匆匆向他二人跑來。
紅日沖破層雲，射下灼目白光，耀得周溪淺睜不開眼。
張璐被人擡著來到淩晉身邊，渾身浴血，強撐道：“殿下，已清點完畢，剿敵八萬，但叛軍首領已不知去向。”
淩晉任軍醫被他上藥包紮，沈聲道：“他現下只剩兩萬殘兵，唯有一個去處。”
張璐強撐傷軀從擔架上起身。
淩晉道:“白梨塢。”
將叛軍逼到不得不退回老窩，這場仗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。張璐布滿鮮血的臉難以抑制地激動起來，他深吸一口氣，啞聲道:“殿下……當在叛軍回程路上設伏。”
淩晉道:“我來安排，你下去休息。”
張璐再也支撐不住，昏厥在淩晉面前。
【作者有話說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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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的張璐已兵困馬伐，傷亡過半，只為拖住叛軍，等淩晉從後方突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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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次，周溪淺被淩晉留在了山頭。
他看著淩晉身先士卒，沖進敵軍，長朔橫掃，掃落叛軍無數。
叛軍的陣腳被突然而來的奇軍沖亂了。
張璐見到淩晉馳援，亦迸發出最後的戰力，令戰車在陣前一字擺開，殘餘步兵鎮於車後，百尺鐵鏈長長拉起，使戰車、步兵、鐵鏈形成三道強盾，將叛軍死死攔在身前。
淩晉的重甲騎兵殺進敵軍陣中。
淩晉的騎兵以驍勇聞名。
他們身披重甲，手揮八尺巨槊，身騎丈高駿馬，有如殺神降世。
叛軍的陣型徹底亂了。
十幾萬之眾又如何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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叛軍彼此踐踏而死之者甚眾。
淩晉的四萬步兵於一個時辰後追上淩晉的腳步，列陣壓向戰場。
叛軍終於慌了，李月端開始嘶聲高喊：“撤退！撤退！”
淩晉在軍中高喊：“取李月端首級者，賞萬金！”
將士們瘋了般湧向李月端，淩晉策馬回身，逆著人潮退到戰場之後，看千萬士兵為他沖鋒陷陣。
周溪淺再也忍不住跑到了山下。
淩晉伸手，將他拉到馬上，淩晉重甲未卸，渾身浴血，用裹著重甲的冰冷手臂，將周溪淺圈入懷中。
紅日沈淪山下，戰場的一切逐漸模糊。
直至後半夜，傳令官才跪到淩晉馬下，喘息道：“殿下！李月端逃了！”
“逃出去多少人？”
“夜間不明，不好估計，但人數不多，大部人馬仍被我們困在陣中。”
淩晉冷漠地看向黑黢前方，“格殺。”
這場仗一直打到天空泛白。
戰場狼藉未顯，淩晉帶著周溪淺策馬回身，向戰場相背的方向行去。
周溪淺沒有看到身後的屍骸枕藉，鮮血橫流。
他隨淩晉走入山谷之中。
軍隊還沒有來得及安營，這裏寂寥無人，淩晉翻身下馬，捂住了自己的左臂。
周溪淺連忙從馬上滑下，來到淩晉身邊，他幫淩晉卸下重甲，發現淩晉甲胄間隙的左臂之上，有一道三寸長的傷口。
血漫濕了整個袖管。
周溪淺的眼淚唰地掉了下來。
淩晉唇色發白，低聲道：“有重甲壓著，失血不多，別哭，替我撕截袖管，綁住上臂。”
周溪淺顫抖著手撕下自己一截袖管，為淩晉綁在了傷口上端。
淩晉悶哼一聲，笑道：“好孩子，再緊些。”
周溪淺掉著淚為他重新系了一遍。
淩晉擡起未受傷的臂膀拍了拍坐騎，戰馬乖馴地趴到地上，淩晉席坐在地，靠在戰馬之上，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他看向周溪淺，蒼白的臉勾起一絲笑意，“過來，又不是第一次見我受傷，怕什麽？”
這匹坐騎曾隨著周溪淺與淩晉一起前往徐州探查失蹤人口，對周溪淺亦十分熟識，它用馬鼻噴出炙熱的鼻息，安慰驚惶的周溪淺。
周溪淺在淩晉未受傷的那側坐下，淩晉一伸手，將他攬入懷中。
淩晉將頭緩緩枕向周溪淺。
駿馬聰慧，安靜地伏著，做二人的倚靠。
周溪淺顫聲道：“晉哥，還痛嗎？”
淩晉道：“不疼了。”
“他們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快了。”
淩晉低頭看向周溪淺，“擡起頭來，讓我看看還哭不哭。”
周溪淺擡起通紅的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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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溪淺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張璐撐到我來之時，已是強弩之末。我若等大軍到來，張璐必死。可我的騎軍只有一萬，我若不沖在前面，他們難免心生畏怯，這樣的兵，只會任對人宰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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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溪淺掉了淚，他道：“晉哥，為什麽要打仗？”
淩晉靠著周溪淺，聲音喃喃，“是啊，為何要打仗？因為不打仗，就沒有權力更疊，沒有權力更疊，人就做不了這天下的主人，所以要打仗。”
周溪淺問：“踩在屍骨之上的主人嗎？”
淩晉道：“沒錯，踩在屍骨之上的主人。”
他以一只臂，將周溪淺攬緊，“小溪，我生來就要做這樣的人。”
周溪淺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。這場戰爭的起源是李月端，可周溪淺偏偏聽懂了淩晉的未盡之意。
他在說，今日正義者，明朝弄權人，手中的兵，不是人，而是掌權者謀取權力的利器。
周溪淺將淩晉抱緊，“晉哥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那你生來也是我的晉哥嗎？”
淩晉笑了一下，“怎麽問這種傻話？”
周溪淺輕聲道：“……我害怕。”
淩晉微微嘆了口氣，“小溪，你當知道我以前不是。但，以後會是。”
紅日攀上山頭，晨風吹過二人的面頰。
淩晉有些冷，周溪淺解下自己的外袍，裹在淩晉身上。戰士們拖著疲軀歸來，軍醫背著藥箱匆匆向他二人跑來。
紅日沖破層雲，射下灼目白光，耀得周溪淺睜不開眼。
張璐被人擡著來到淩晉身邊，渾身浴血，強撐道：“殿下，已清點完畢，剿敵八萬，但叛軍首領已不知去向。”
淩晉任軍醫被他上藥包紮，沈聲道：“他現下只剩兩萬殘兵，唯有一個去處。”
張璐強撐傷軀從擔架上起身。
淩晉道:“白梨塢。”
將叛軍逼到不得不退回老窩，這場仗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。張璐布滿鮮血的臉難以抑制地激動起來，他深吸一口氣，啞聲道:“殿下……當在叛軍回程路上設伏。”
淩晉道:“我來安排，你下去休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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